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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世paro有※

位於筑前國的蒼家一直是以太刀與大太刀為主體,這是所有的審神者都知道的事情。

對蒼家的主公來說,所有的刀都是她無可取代的存在,這也是眾所皆知的。然而這幾日,蒼家的主公蒼冥,明顯地不太對勁。

跟太郎吵架了?看起來並不像,而且對蒼冥來說,太郎是她絕對不能取代的存在,雖然有時候有點……嗯。

那麼,是現世的事情?可是他們的主公並不是現世長大的人,本來就對現世的事情不怎麼關心,又怎麼可能會有事情能夠絆住原本這麼開朗的主公?

究竟這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幾日蒼家的男人們都聚在一起,尤其是那些被蒼冥稱作「近侍組」的六把刀們更是。他們所討論的無非是蒼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某日他們讓次郎跟著蒼冥,接著悄悄聯繫了位在薩摩國的夜久海一跟位在備中國的蒼炎,兩人五刀隔著狹小的空間說明這幾日蒼冥的狀況。

「……精神狀況不好嗎?」夜久海一沉吟了一下,「會不會吃不下、什麼事情都不想做、有時候把自己鎖在房間裡都不出來或是讓你們覺得眼前的人不是她這樣的狀況?」

完全正確!幾把刀仔細回想了一下,夜久海一說的症狀確實就是目前蒼冥的症狀。

「是。」太郎一臉凝重的回了話,臉色不多好看。

「如果是的話,那就是蒼冥的精神疾病又復發了。」蒼炎插嘴道,「真是的,你們難道都不知道她的精神狀況自從上次事件之後就很不穩定嗎?」

「炎,是冥醬說不要跟他們說的。」夜久海一好心地提醒了一句。雖然看不見蒼炎的表情,但想必也是翻了翻白眼不想多搭理吧。

「是、是,」蒼炎的聲音顯得有點不耐煩,「就算是她那個豬頭不想說好了,他們那些所謂的『近侍組』也沒發現。不是她特別會說謊,就是他們全都『目脫』。」

這話說的很是刺耳、很不中聽,但是就連脾氣最衝的小狐丸都沒有反駁。他們的主公不擅長說謊跟隱瞞,所以的確是他們並不知情,也不懂得探問。

「總之如果真的是這樣,」夜久海一頓了頓,決定忽略蒼炎的嘲諷,繼續跟那些訊問的男人們開口,「你們一定要讓她趕快把負面情緒發洩出來,還有,絕對不要讓她一個人待在房間裡。出去玩或是逛逛街什麼的都好,繼續讓她自己一個人關在房裡會更糟。」

更糟?他們完全無法想像蒼冥的狀況比現在更糟的樣子。但是顯然夜久海一跟蒼炎稍後都有事情要忙,幾個人也只好將問句吞回肚子裡。

謝過了兩人之後,掛斷聯繫的五把刀面面相覷。

發洩負面情緒跟讓蒼冥出門走走嗎?


幾日後,蒼冥跟太郎,以強制渡假的名義被本丸內的所有男人轟出本丸。實在找不到地方可以渡假的兩人,索性乾脆些到了現世找個清幽的地方渡假。

出發前,夜久海一特別跟蒼冥說先轉去他家換個衣服再去渡假,順便很大方的跟蒼冥說他的現世存款可以任意使用,回來再用小判還他也沒關係。而兩人確實也在煩惱該在哪裡掩人耳目與花費的問題,也就欣然同意。

到了地頭上,蒼冥換了一身天藍色的襯衫跟格子短裙,外頭套上一件牛仔外套後戴了頂黑色的貝雷帽。整裝完畢的她轉過頭才發現太郎正一臉困擾的看著床上她方才幫他買的一套黑白兩色系為主的襯衫牛仔褲跟風衣。

「太郎不會穿嗎?」套上了深褐色的長靴,蒼冥湊了過去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一臉碰上難題的樣子。

太郎低頭看著換好裝的蒼冥,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穿現世的服裝,頓時覺得是不是應該建議她在本丸也這樣穿……不對,這種樣子的蒼冥還是不要讓其他人看到好了。

「嗯。」也的確是不會穿,沒辦法,只好點頭承認。

「啊,看我的記性,都忘了太郎是第一次來現世呢。」蒼冥吃吃笑了,然後拿起床上的襯衫幫他一一解開扣子,「那太郎、脫衣吧我幫你穿。」

才剛到現世,就要接受這麼勁爆的洗禮嗎!

太郎雖然很想說不用這麼麻煩她,更何況雖然不是沒有裸身相對過,這種狀況對一個處在保守年代的男人,刀,來說也太過開放了些。

不過如果不讓蒼冥幫忙,又顯得他好像太過大驚小怪似的,簡單來說,就是死要面子。

沒辦法下他也只好將身上穿的衣服分批次卸下,讓蒼冥幫他穿衣,偶爾還要稍微彎身就就她的身高。

蒼冥做得很仔細,她不只幫他穿,還一邊講解要怎麼穿才對。等到她幫忙太郎穿上上衣的襯衫完畢後,看起來胳膊已經很酸了。

怕她太累,太郎也就自己繼續換裝,幸好牛仔褲、風衣跟鞋子不是什麼很難著裝的物件。

接著一人一刀就這麼踏出了夜久海一的租屋處,然後搭了火車前往本州東北。

窗外的景色漸漸由都市叢林的林立漸漸轉為翠綠,一路上,太郎因為身高遭受了不少目光,蒼冥看起來卻沒有太過在意的樣子,只是兩人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都沒有說過半句話。

「冥殿。」受不了這種沉默,尤其是看著蒼冥望向窗外翠綠的眼神似乎又開始漸漸地攏上層灰色,太郎還是開口打破這份靜默。

「太郎,在現世叫我蒼冥或冥吧,別用敬稱了。」將目光收了回來,蒼冥茶褐色的雙瞳落在太郎身上,淺淺的笑意,卻沒有一點溫度。

「……嗯。」太郎看著勉強掛上的笑,卻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平靜。

話題就這麼斷了。四周的乘客也不乏有情侶的存在,車廂內,雖然算不得嘈雜或是萬籟俱寂,倒也是生氣蓬勃。只要認真傾聽,四周的小小笑聲或是私語一樣能夠聽得清楚。

在他們之間,依然有股沉重與詭異的靜默縈繞。


筑前國的本丸內,一期一振正在幫忙整理蒼冥的房間。

蒼冥的房間雖然算不上整齊,至少也是乾乾淨淨的,沒有什麼應該清理而未清理的雜物。也因此,整理她的房間倒也算不上什麼困難的事情。

突然間,他看見了放在角落的書堆上頭一本有些刻意弄得較為破舊的記事本,若不是他今日仔細地看著整個房間找尋是否忘記整理的地方,恐怕也不會注意到。可見蒼冥對那本記事本的隱藏有多麼在乎與下了多少功夫在這上面。

他小心地將那本書取了過來,看似破舊的書本上頭居然一點灰塵也沒有,可見是時常在使用的。他小心地翻開封面望向第一頁,他看見了日期。

馬上意識到這可能是蒼冥日記本的一期一振,當機立斷地闔上了記事本。然而最近主公的異狀卻縈繞在他心頭上,揮之不去。

幾經思量,他還是再次翻開了日記本。

前面都是些瑣事與一些本丸內有趣的事情,一期一振看著蒼冥的字跡,不時勾起會心的微笑,然而一段時間後,他看見了其中一日的記錄。

「○月●日 土曜日
從上次受傷之後,主力的大家都不再相信我的身手與判斷。」

一期一振努力的思索著這記事本中所指的究竟是什麼時候的受傷。等到想起來之後才繼續往下看。

「我呢,只是想保護大家,這樣也不可以嗎?好像什麼事情都做不好。」

他猛然覺得好像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可是又不能因為這麼隻字片語下定論,接著他又往下翻看。

從那一篇之後她的記事內容明顯變了,不只筆跡上有些潦草,有些地方甚至還暈了開來,彷彿被什麼液體潑上似的。

他看得心疼,可是他什麼都無法做。現在的他只能祈禱太郎能夠趕快注意到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他們的主公,渴求他們的認同,而非被他們保護著;渴望著能夠幫上他們的忙而不是只能看、乾著急而什麼事情都做不到。

她只是希望能夠被接納。

猛然意識到這一點的一期一振不小心捏皺了紙張的其中一角。慌忙地撫平紙上的皺摺,他心底五味雜陳,不知道能夠做些什麼。

這個本丸這麼大,人員這麼多,然而她卻仍然感覺孤寂與無法抹滅的隔閡。

……

中午時分,蒼冥跟太郎在火車到站後便下了車,看著眼前綠蔭與聽著風吹過的沙沙聲響,美好的景色。

「冥,要不要先吃點什麼?」太郎低頭看著身旁的蒼冥,一手則是拖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

「我們先找旅館好不好?」蒼冥閉著眼吹了一陣子的風,然後她抬頭看著身旁她最喜歡的男人,揚起一抹跟平常沒有兩樣的笑容。

「……嗯。」太郎看著蒼冥的臉,試圖在那樣的笑臉下找出任何一點不正常的地方。

走在蜿蜒的小道上,兩人的服飾看起來與四周的大自然完全不搭嘎,反而顯得有些突兀。

充滿著都市匆忙而制式的襯衫,映著四周參天的古木,飄蕩在空氣中的負離子與清新的空氣分子充盈著兩人的感官,一種都市後的餘生之感。清風拂過、鳥鳴宛轉,如此舒適、如此悅耳。

「太郎太郎,你看!」突然間,太郎看著蒼冥從旁邊拉著他的衣袖,然後指著不遠處隆隆水聲的來源。

瀑布,壯觀地看著那隆隆的水聲捉住飛濺的水珠往下墜落,廣闊的驚喜。

「好像距離旅館還要再爬個坡?我們可以在這裡休息一下嗎?」望了望遠處隱隱升起的炊煙,蒼冥再次拉了拉太郎的衣袖,兩眼有些企盼地看著面前的他。

「嗯,妳高興就好。」這趟的旅程本來就是希望她能開心些的。太郎對此完全沒有任何異議。

蒼冥看似開心地笑了,然後就這樣蹦下步道,坐到了瀑布下的潭邊,感受那種沁涼。

太郎一瞬間想要拉住她往下蹦的身影,但是想想也沒有理由阻止她,也就在這邊一邊顧著少少的行李一邊遠遠地看著她這幾日中她難得放鬆的樣子。栗子色的長髮舖散在背後,末端垂至了地上,交雜在石上的青苔上頭,耀眼而美麗。她的側臉顯得更加柔和與放鬆,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現在的蒼冥好像還是有哪裡不對勁。

她蹲下身子將手伸入潭中輕輕攪拌,沁涼的潭水從指尖竄入,她突然有種想嚎啕大哭的衝動。低頭看著水中自己不甚清晰的倒影,彷彿她此刻的記憶一般,紊亂。

約莫五分鐘後,她收拾好心情後起身,順手甩去手上的水珠,然後蹦躂著返回太郎身邊。

「不再多休息一會嗎?」太郎低頭看著蒼冥的頭頂,騰出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

「不了。」蒼冥按著太郎置於她頭頂的手然後抬頭,他望進她茶褐色的眸子深處,卻是什麼也看不見。「走吧,再晚些就錯過晚餐了喔。」

果然還是有哪裡不對勁。

兩人彷彿回到了平常的相處模式,一路說說笑笑地走到了位在半山腰的旅館。旅社是一個巨大的和式房屋,看起來是有些年份。但踏入其實也只有外觀是那樣的,內部裝修揉雜了西式與東方的特色,看起來別緻得很。

蒼冥坐在大廳的沙發區看著行李,一邊將整個纖細的身子陷進沙發裡,她看著太郎挺拔的高大背影站在櫃台跟老闆辦理入房手續,然後她默默起身,將行李拖到太郎腳邊。

「兩位來度蜜月的嗎?」老闆娘笑咪咪地看著蒼冥跟太郎,一邊處理著手續,「真般配呢。」

蒼冥的臉頓時紅了,她偷偷看向太郎的方向,然後拉了拉他的衣袖說想先去一下洗手間。

太郎沒有反對,然後她在跑遠的時候還聽見了老闆娘哈哈笑著說真是怕生,也能感覺到太郎盯著她的背影,良久才收回目光。

「您太太的心情看起來不是很好喔。」老闆娘處理完手續,將鑰匙交給太郎的時候這麼說著。「雖然看起來是怕生,但更無精打采的,那個羞澀應該也是只有參半吧?」

「嗯。」是很奇怪,但是他卻不知道怎麼幫她。

「多了解您的太太,女人啊,剛嫁過來能有什麼大事兒,」老闆娘慈祥的跟太郎說著,「也無非就是希望能夠得到先生的信賴跟依靠而已吶。」

太郎聽了這話愣了好半晌,信賴與依靠嗎?


晚餐時,蒼冥消失了,毫無預警地。

當時她要太郎幫她拿杯飲料回來,等到他回頭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不見了。

她去了哪裡?

縱然她逃跑不是一次兩次——雖然不管哪次到最後都是以失敗告終,但這裡可是現世,天大地大的,饒是一把實戰刀也無法立刻得知她在哪裡。

他突然有種要是不儘快找到她,他就會永遠失去她的感覺。

將手中的杯子放下,太郎訊問著櫃台是否有看見蒼冥,得到的結果是好像有看見她跟著幾個人去了樓下的酒吧區。

太郎皺緊了眉頭,然後往樓下奔去,也不顧身後的服務生訊問是否要保留位置的聲音。

酒吧區,太郎沒有費多少力氣就找到那個栗子色的身影。她的背影看起來如此單薄,像是一個處在戰場中的犧牲品。

他看著她纖細的手中抓著高腳玻璃杯,輕輕晃著裝載其中的冒著氣泡的冰藍色液體。

站在門邊看著她跟身旁幾個不認識的人們講著什麼,看著他們圍在她身邊起鬨著要她一杯乾,看著她平靜的臉上掛著他人察覺不到的殺氣,然後仰首一飲而盡。

她身旁的人們鼓掌叫好,慫恿著她再多喝些,然後太郎看著她白淨的臉上泛起淡淡的薄紅,將杯子擱在吧台上頭,揚聲要服務生再給她一杯一樣的。

她喝不醉嗎?這是未知的,因為就他所知的她,平時滴酒不沾。雖然就太郎所知,她的弟弟蒼炎是千杯不醉,有以一己之力跟他家的日本號加上次郎拼酒還能完勝兩人的好酒量,但這不代表蒼冥也是如此。

離得太遠,也不知道她有什麼盤算,現在走過去將她帶離似乎也不太妥當,太郎決定就站在不遠處靜觀其變,一有危急事態,即使得大開殺戒也在所不惜。

接下來無非是勸酒、喝酒,這樣的一個循環。蒼冥雖然看起來完全沒有醉倒的跡象,但是周圍的人不斷地勸她酒,而她也爽快的喝,一次就是一杯。

平時沒在喝酒的人,哪裡能夠承受這樣沒節制的喝酒方式?

太郎為了不顯得突兀,也跟著向服務生點了一杯簡單的紅酒,西方的酒他畢竟是沒嘗過的,但是那絲滑且帶著濃濃果香——興許是蘋果的香氣,也可能只是因為個人的幻覺,不論如何,都讓他想起了在筑前的家中,從蒼冥書架上頭看見的一首名為《初戀》的短詩。

他看著蒼冥越喝越多、越喝越多,然她越喝卻看起來越開心的笑臉,也學著她將杯子中的酒紅液體一飲而盡。

蒼冥畢竟沒像這樣喝過酒,但是待在筑前的日子她偶爾也會跟著次郎半夜偷偷地開罈酒來分著喝,酒量或許也遠比想像中的來得大,這樣好幾輪下來,竟沒喝得趴下。

而且在酒精的刺激下,她心底的黑暗雖然沒有因此而消逝,人卻越來越興奮,像是心底的大石被什麼力量搬了開去的感覺,不必強裝也能笑得開,而那種想哭的感覺也不必壓抑,在他人看來,這只是不勝酒力,當作是被酒嗆的。

不必偽裝的感覺,真好。她不禁在腦袋開始有些不大好使的時候這麼想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偶,她感覺有誰將她攬了過去,不是她熟悉的溫度跟感覺。她隱隱聽到對話的聲音,說是明明年紀看起來不大,為什麼這麼難灌醉等等的有些刺耳與不正常的笑聲。

她也沒想太多,戰鬥的本能在她小時候就已經深深地刻劃在神經裡頭,一手抓住攬著她肩頭的手,用上了狠勁就直接將人摔了出去,碰地一聲巨響。好在夜已深,她的舉動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太郎早在看見那些人的意圖的時候便站了起來,卻沒想到蒼冥居然直接反擊,動作一氣呵成如同行雲流水般的順暢。他愣了愣,那些人同樣也愣了愣。

畢竟是毫無徵兆的反擊,那人就這麼被摔了出去,那些人怎麼也想不到,蒼冥那樣纖細的身形居然能將一個男人徒手扳倒。

不,或許不是一個,是一群。

比起待在筑前時所面對的溯行軍,這些不過只是普通人,一點能力、一點靈力都欠奉的普通人。對她來說,這根本連戰鬥或打架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單方面的痛毆。

太郎站在一旁,看著蒼冥即使穿著現世的裙裝,仍然驃悍的身影。栗子色的長髮在那所謂戰鬥中稍稍飛揚著,有好幾次十分危急的時刻,她只是很簡單的閃避——或許是側身、或許只是略微矮下身形——然後以平時不曾見過的凶狠將人打倒。

太郎猛然發現蒼冥在發洩,拿這些普通人發洩。

他大步向前,跨過那些被打得唉唉叫疼的人們,拉住蒼冥的手將她整個人擁入懷中阻止她繼續動手下去。

「太、郎……?」動作被迫停下,蒼冥在混沌中感受到了熟悉的依賴感與那寬闊的胸膛。她抬頭,愣愣地望進那雙看不清是怒還是其他情緒的燦金瞳眸,喚著他的名字。

太郎看著懷中似乎冷靜下來的蒼冥,眸色沉了沉,大手輕輕撫著她的後背讓她平靜下來,接著他抬眼,冷冷地掃過其他還能行動的人們。

被高大的男人這樣注視可不是什麼小型的壓力,尤其那雙在昏暗的燈光下仍然燦金的雙眸更是讓人壓力倍增。

短短的沉默流轉,然後他微抿了唇,打橫抱起蒼冥離開了這地方。


「……」遠在薩摩的夜久海一揉了揉眉心,接獲政府通報的他實在壓力遽增,而他本來沒有的頭痛居然在短短的兩個時辰內就如同雨後春筍般冒出。

「冥醬在現世開掛跟人打架?」像是聽到什麼極為有趣的事情似的,夜久海一哈哈大笑了三聲,「不是吧,她不是才渡假第一天嗎?」

遠從筑前的蒼家到薩摩的一期一振端正地跪坐在夜久海一面前,看著眼前不算陌生的男性審神者,「很抱歉,主公給您添了麻煩。」

「哪有什麼麻煩啊,」夜久海一擺擺手一臉的不在乎。「不過冥醬她到底怎麼了啊,居然在現世打架?」

「主公可能只是累了。」一期一振維持著一貫的優雅笑意,然後起身。「那麼我解釋完畢了,在此先行告退。」

「欸等他們兩個從現世回來,別忘了跟我講一下到底賠了多少啊。」夜久海一開玩笑地說著,雖然他已經不想管到底會損失多少了。

輕笑了笑,一期一振點點頭,「我知道了。」

……

太郎跟蒼冥回到了房間,低頭看著懷中的蒼冥似乎是進入了睡眠,他歎了口氣儘量放輕手腳將蒼冥放在被褥上頭,然後起身想去拿毛巾。

突然間一隻微涼的手拉住他的衣角不讓他離開,他怔愣地低頭,看見蒼冥睜著茶褐色的瞳看著他。

「剛剛為什麼阻止我?」她的問句讓他方才按捺下的火氣騰地又再次升起。

他抓住她單薄的肩膀將她按倒在床舖上頭,實實在在地按在身下,燦金的眼底中燃著的怒火險些能將這房間燒起來。

「您不說一聲,逕直消失在我面前,」他一字一頓地說著,「跟其他不認識的男人喝了這麼多酒,最後還跟人打架?到底為什麼阻止您您還不知道嗎!」

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突然將他推開,在他尚在錯愕之時猛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有自己的打算,根本不需要你突然插手的啊!」

太郎站了起來沉默地看著蒼冥,「……您說能如何?」冷靜至極的語調,毫無起伏,「在那樣喝了酒,不理智的情況下,您只要有一步走錯了,就萬劫不復了您到底知道還是不知道!」

只要想到那時候如果他不在場、或是她當時沒有反抗的能力……他就覺得不寒而慄,眼底的怒意更甚。

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墊起腳尖湊近那張俊顏,狠聲接話,「這麼不相信我?覺得我就這麼欠你們照顧?」

她用的是「你們」而非「你」,這才讓太郎感覺到那話中的壓抑。他沉默了下來,看著蒼冥茶色的大眼就近在眼前。

蒼冥的身高這樣拉著太郎的衣領實在還是很吃力,在兩人重心不穩的狀況下雙雙跌坐下去,她跨坐在他腿上,那張秀雅的臉此刻微微泛著紅潤,卻也寫滿了無盡的悲慟。

「我小時候就在本丸,從小到大受的都是正規的戰鬥訓練。可是我是人類,我只是一個會些靈力會些武的人類,你們是刀子、是付喪神。」她仍然揪住太郎的衣領,聲音中除了壓抑的痛苦還有滿滿的自嘲,「身手上你們勝過我,但是我想幫忙,我真的想幫忙。」

太郎愕住,看著眼前茶褐色的大眼盈滿了透明的液體,「你們都覺得我什麼也辦不到,我也覺得我在你們的庇護下也漸漸地只會向你們例行性地求助。我好像成了一個廢人,一個,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做不好的廢人。」她聲音哽咽,揪著他衣襟的手卻不曾鬆開過。

「我不想要,如果任性地把你們都留在身邊,我會變成這樣,完全得不到你們的信任的話,我全部都不想要。」大滴的淚珠從蒼冥眼中滾落,順著她的頰滑下,滴在太郎胸前的襯衫上頭,印上了點點的深色痕跡。

太郎複雜地看著蒼冥的臉,即使是正哭著,卻絲毫沒有任何聲音。她這些日子以來到底學了什麼、看了什麼、聽了什麼?

他們想讓她依靠,卻反而,成了她無法卸下的負擔嗎?

「冥殿、」他開了口,此刻的房間裡只有他們兩人,也不必顧忌什麼地用了平常對話的方式,「您……」

話說到一半,蒼冥突然吻上他,將他欲言的話語全部都堵了回去。太郎頓時懵了,看著眼前的似花般的容顏。

她熟悉他,知道他平時是如何對待她、疼愛她的。她學著他的動作,先是唇瓣緊緊地相互壓迫,接著她伸出了舌掃過他的唇、他的齒然後探入,學著他攬著他的唇舌,吮吻。

四目交接,在這樣的時刻,誰都是清醒的,誰都是不清醒的。相互嘗到對方口中的酒香,覺得醉、卻是清醒的。

她一隻手放開他的衣領,向下撫去,所過之處不甚熟練地解開他的衣扣,撫過他的胸膛再往下探去。

他猛然回過神來,將她推開了些,「您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燦金色的眸子裡已經染滿了異樣的色彩,沉得成了暗金色。

「這不是你們要的嗎?」蒼冥哀戚地看著他,臉上都是對自己的嘲諷,「什麼事情都不被信賴的自己,至少主動些我還是可以的。」一手撫過自己的領口,單手解開了自己襯衫的扣子然後鬆手。衣領微敞,隱隱露出了裡頭如凝脂般的雪白肌膚。

有句話是怎麼說的?酒後吐真言。她一直在他們面前表現得開朗、表現得如此暖人,可是如果是聽到這種真言,他寧願這不是她說的,如此的自暴自棄、什麼都不在乎。

這不是他想要的。而他也相信,這不是本丸裡的其他人樂見的。

「蒼冥,妳聽好。」太郎捉住蒼冥的手將之鎖在她身體兩側,第一次好好地叫了她的名字,也絲毫不用敬語,以一個男人的角度開口。她在怔愣中忘了掙扎也忘了落淚。「我們是付喪神,但我們也是男人。」燦金的眼緊緊盯著那雙水潤的茶褐色雙眸,「沒有男人會希望自己保護不了心愛的女人的,妳知道上回妳在我們面前倒下的時候我們有多難過嗎?對我們來說,妳不只是主殿,更是我們想守護的對象。」

太郎第一次講了如此多話,他不指望蒼冥會全部聽進去,但是只要她能聽進一句,那就夠了。

將她拉近,擁緊,她因喝酒而顯得滾燙的頰直接燙上他的胸膛,帶著微微的潮濕感,她能在這個擁抱下直接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讓人昏昏欲睡、讓人安心。

「太郎。」她在他懷中輕聲開口,聽起來有些啞,大概跟方才有關。「我,是不是做得太過火了?」

「……您偶爾還是得讓我們知道您怎麼想的。」太郎順著她的髮絲,將唇輕貼著她的額角,「我們都很希望能夠幫上您的忙。」

「……嗯。」她在他懷裡抬頭,再次湊了唇上去,輕輕吻在唇角,然後往下吻去,落在他喉間的凸起,輾轉不去,輕輕啃咬、吮吻。一隻手滑過他的胸膛,向下探去,解開他的皮帶。

他眸色一沉,眼前的她衣衫不整、長睫仍掛著淚珠、雙頰飛紅,頸項以下雪白的肌膚隱隱可見,而她又恰巧跨坐在他最要緊處,饒是方才為了安撫她而按捺下來的火也不禁再次燃了起來。

「……您在玩火。」嘆了口氣,他飛快的伸手探入她的衣領,拉開,接著一口在她頸項處咬下。同時,也感覺到她的手也握住了那處,微微一窒後,呼吸更加地粗促。

她疼得一抽,手不自覺地收緊,感覺他的手同樣正褪去她身上多餘的阻礙,頸間傳來的痛很快地被一種麻癢取代,伴隨著他炙熱的呼吸掃過,酥麻不堪,她整個半邊身子瞬間軟了下去。

太郎看著她的樣子,順手將褪去的衣物擲到一邊,大掌移下,探入裙底中她私密的所在處。

就如同她熟悉他一般,他同樣地熟悉她的身體、她的一切。長指在外輕輕就著穴口處與敏感的花核處輕輕按壓著,偶爾地勾撓著,讓她不禁在他身上戰慄。

欲得而不能得的感受實在太過辛苦,讓她不禁繃緊了身體,握著對方勃發巨碩的手也不自覺地收緊再放鬆,給予了極大的刺激。

他技巧性地讓她能夠一邊替他撫慰著自身慾望,一邊將一指埋入了窄緊而濕潤的花徑中,熱液湧來,濕了他的長指。

她發出了細碎的喘息與輕吟,那幽徑不規律地收縮、包覆著他的指緩緩蠕動,她到了此時才羞澀地想躲,但都已箭在弦上,哪能讓她說躲就躲。

長指抽出,吻在她胸前的豐盈上頭,在她身子一軟向後倒去的時候另一手攬住她的後腰往前一帶消去她跌落的力道,而她在驚呼聲中跌在被褥上頭,卻不感覺到疼痛。

她勉強眨著眼聚焦,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墨黑色得長髮散在身上,有些甚至順從了重力而垂了下來散在兩旁,身上上衣早已大敞,露出了精實的胸腹,正因為他止不住地粗重呼吸而一起一伏,褲頭半解,裡頭春光欲洩不洩地,更勾得讓人喉頭發乾、全身燥熱難耐至極。

她有些艱難地吞嚥了一下,看著眼前不算陌生卻仍然勾起她無限渴望的身軀。他撐在她身體兩側,仔仔細細地看著她此刻的樣貌,薄唇微抿,褪去彼此最後的遮蔽物,雖然不甚熟練,卻絲毫沒有遲疑。

她到了這時候才羞得不敢看他,畢竟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她,也因此即使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仍是抗議不得。

「冥,」太郎鎖著她的眼,喚著她的名字,將她的修長雙腿環至腰間,卻暫時不動作,「在我們面前,不用勉強要裝出笑顏。我們永遠在妳身邊,等著妳。這不因我們是不是人類而有所不同。」

——妳是我的,永遠都是。

她的大眼裡蓄了淚,伸手環過他的脖頸將他拉下吻上他的唇,而他則是堅定而緩慢地沉腰,撐開她的身體。

她雖然濕潤,但終究還是因為身材相差甚遠而顯得過於緊致,他吻著她,緩解她的緊張,略微平復胸膛中的悸動,然後一鼓作氣直直挺入她體內深處,似乎撞開了盡頭的柔軟,她的身體在他身下劇烈一震、盡頭處一開一闔,瞬間將他的慾望含得嚴嚴實實,這一系列的動作只在片刻間。

她只覺得體內在微微的裂痛中升起一種異樣卻又強烈至極的快意,低吟一聲,身子瞬間繃緊。太郎等她適應了不適之後才繼續動作,微微退出再深深頂入,每次都深得像是要將她貫穿。

她無法克制身體的感覺,十指用力掐緊眼前男人的肩頭肌肉,平時的力氣到了這裡卻全然沒有用,頭昏昏然、眩眩然地,全身的感覺似乎只剩下對方給予的強力感受。眼前看見的什麼都是虛幻而感覺如此不真切,只能意識到男人不斷向她壓來的結實胸膛,再來就是自己的嫣紅花瓣翻飛,吞吐著男人碩大的怒挺與那無止盡似的慾望,粘稠的液體在進出間不斷溢出,濕了身下的床褥。

她覺得今日的他進出間似乎比平時還要狠、還要迫切,像是怎麼也吃不夠似地在她身上索要她的一切。

過了許久,房裡的溫度高得不可思議,她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被拋上了九重天的高度,回不了神。

直到最後她完全軟在他懷裡,而他吻著她的額角,似乎對她說了什麼,這才禁不住疲勞而沉沉睡去。

太郎從蒼冥體內退出,看著她白皙而柔軟的身子上全是他製造出來的點點紅痕與些許因為力道掌握不當而顯得青瘀的痕跡。撫著她的長髮,抱著熟睡的她讓她伏在他胸前,感受她的心跳、軟滑的身軀與些微的熱度。

——您不必每次都隱忍,我們都在。我們是那麼迫切地希望能夠分擔您的痛苦與哀傷。

只要您能夠將我們當作跟您一樣的,同有慾望的人類。

太郎暗嘆一口氣,將蒼冥打橫抱起,到了浴室細心地替她洗淨身子換上櫥櫃裡乾淨的浴袍,與換好床舖,這才攬著她躺下,規律地撫著她的後背,閉眼。

雞鳴。

=====The End=====

當我敲完之後發現破萬這讓我真的驚恐到無以復加啊我的媽(rofl)

總之就是一個審神覺得自己不夠好的故事,希望大家看得開心啦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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